香港管弦樂團的助理指揮 - 蘇 柏 軒 (文章分享 / 星島日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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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星期四，下午四時半，三號強風信號懸掛。在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與蘇柏軒（Perry So）做個人專訪。他，正是香港管弦樂團的助理指揮。香港中文大學人文學科教授李歐梵教授曾這樣評價蘇柏軒：「江山代有才人出，蘇柏軒是近年來罕有的人才……前途未可限量。」這位明眸皓齒的二十七歲年輕人，去年奪得浦羅哥菲夫指揮大賽冠軍，是首位華人及最年輕的得獎者，「我深深感覺自己的幸運。」這卻不是一個靠運的故事，「但我也受過很多挫折……」你也許早已過了蘇柏軒的年齡，也許是剛放榜感到前路茫茫的年輕人，然而這位音樂尖子跟你一樣，灰心過、失敗過。成功靠天才，其實更靠苦功和熱誠，願以此文跟你一起努力。共勉之。

　　坐在香港

文化中心音樂廳的舞台上，首先叫蘇柏軒介紹自己，他眼珠一滾，咧嘴笑說：「我在香港出生，82年4月9日，那天應該是星期五，時間是下午五時五十五分。」真的嗎？「哈哈，其實時間不肯定，但那天該是星期五，沒有錯。」蘇柏軒的笑容燦爛，親切得不似第一天認識。他小時候在東南亞居住過，小學三年級回香港定居，由於頭幾年接觸的都是英語教育，一直至A-Level前，他都在英基國際學校唸書。「A-Level後我到了北大（北京大學）一年，讀中文和中哲。」選修中哲，因為小時候讀過馮友蘭的《中國哲學簡史》，感到很有興趣，後來在北大讀書，馮先生已謝世多年，但通訊信箱竟然仍保留，仍有信件。「很驚訝，深深感受到那裏的學術氣氛有多濃烈，對一位已去世的人，學生們仍會這麼懷念，很Impress。」

　　多得蘇媽媽的栽培，蘇柏軒自兩歲起便學習鋼琴。「媽媽是鋼琴老師，爸爸是Hi-Fi發燒友，從小家中便有很多音樂。」他也是學校和教會的Choir，大概九歲開始學習小提琴，「學了一段時間，但聲音太尖，我不太喜歡。」後來轉學中提琴，一學十年，也學管風琴；知道校內缺了位弦號，他又去學。「其實舞台上的樂器我也有研究過，但當然我不會說自己每樣也『精』。」蘇柏軒轉身看舞台：「鼓也有打過、要吹的我也能吹出聲。」這位音樂尖子，多才多藝得很。

　　去年，蘇柏軒加入香港管弦樂團擔任助理指揮，同年奪得俄羅斯聖彼得堡第五屆《國際浦羅哥菲夫指揮大賽》冠軍及特別獎，是有史以來首位華人及最年輕的冠軍得主。在洛杉磯也有經理人的他，單計今年的音樂表演已超過三十場，本月20日在香港文化中心演出後，又要到處飛。「現在仍有三分二時間在香港，之後會愈來愈少。」這行就是飄洋過海才吃香，名譽靠「走得多」來建立。「始終古典音樂的中心不在東南亞。」蘇柏軒的笑容終於有點點無奈。

　　蘇柏軒的音樂生涯中，也不是一直如意，「無論我做得有多好，身邊總有一位比我更天才的人出現，是個永遠重複上演的主題。」第一個對手，是小學三年級時，一位琴彈得比他好得多的二年級女孩，小小回憶，至今未忘。「在家中，無論身邊人如何稱讚：『你的琴彈得很好！』也總要得到外人同樣的認同。」當年唸北大，原來是由於考不上劍橋大學；想考入美國最著名的Curtis音樂學院，二百多人篩選剩三個人，他是其中一個。「我卻在台上跟評判吵架！」蘇柏軒像做錯事的男孩，笑得莞爾：「後來有人跟我說，三個之中我是最好的，只要我不吵就入選了。」到意大利作賽，坐在台下看畢所有人表演，胸有成竹踏上台，整隊樂團卻當他無到。「不聽指揮，表演得很求其，五、六十歲的大男人，不服我這名二十三歲的小子。」當年葉詠詩父親葉惠康鼓勵他參加國際比賽，首年他連決賽都不入，下年再接再厲，才終於得獎。打擊、失敗不算少，但蘇柏軒依然樂觀，也希望年輕人能像自己一樣：敢試亦不怕衰。

　　說來奇怪，無論當年考劍橋大學，或後來在耶魯大學唸書，蘇柏軒主修的都不是音樂。「我在耶魯主修德、英國的文學，副修文學理論。」選擇比較文學，除了自小愛閱讀，也要彌補自己音樂上的不足。「我們叫指揮做Conductor，導電體，如何演繹作曲家想表達的意思和情感，很靠指揮個人的音樂造詣及內涵修養。」名曲多寫於戰亂時期，這位八十後出生的小子當然沒經歷過，惟有從文學裏、書本中，填寫自己缺失的那頁。

　　三成耶魯大學學生畢業後也到華爾街賺大錢，他卻選擇做港人認為最賺不到錢的藝術家。「我認為音樂的價值比金錢更高。」如今他的女朋友還在耶魯唸歷史博士，有朋友在百老匯寫劇本；至於蘇柏軒，他最大的心願是五至七年後可擁有自己的樂團，現在不介意辛苦一點經營：「要趁年輕，做難事。」

　　蘇柏軒希望香港的學生有機會接觸更多藝術，早前更為冒險樂園的好學生獎勵計畫演講《快樂的藝術》。「我對西九是充滿期待的，希望港人別這麼注重金錢名利，多點接觸藝術。」最好讓學生參與話劇，聽多點音樂。「即使是流行曲也好，音樂本是無分別的，古典音樂跟流行曲也一樣，都是聲音，都是喜悅。就像我至今仍然很喜歡梅艷芳。」蘇柏軒哈哈大笑，我卻笑得更厲害，同為「八十後」，我們終於有一個共通點。